白欣悅一瞬間臉上血色盡失，半響之後苦笑著搖了搖頭，嘆道：“果然人不能太貪心，得到什麽便註定要失去什麽。”

“這話是什麽意思？”楊楚靈不解的看著她，

老城主卻突然問道：“丫頭，你該不會是已經有了心上人吧？”

“什麽？”楊楚靈也是臉色大變，當年他們極夜皇室中有一個公主，偏不信這個邪，非與外族男子相戀，結果到最後雙十年華卻白發蒼蒼，終日承受著萬蟻噬心的痛苦，最終忍受不了，拔劍自刎。

他們心中大約都有了結果，白欣悅定然是極夜皇室之人，可若真想要讓他認祖歸宗，就必然要經過血脈驗證。他們之所以不想要冒這個險，就是不想暴露了，郁孤城和極夜之間隱藏了幾百年的關系。

可現在他們別無選擇，而且他們心中堅信但是與他們極夜皇室有關系的。

可這樣一來，這不是……硬生生的將她逼死了嗎？

“我已為人妻。”白欣悅一字一句的說道，老城主和楊楚靈卻是臉色大變，楊楚靈頓時就急了：“這可怎麽辦？悅兒，這不是作假的，是真的會生不如死。”

“這幾百年來以身試法的都落得慘死的下場，我不想你也變成這樣。”

“染兒從來都沒有提過你已經成親的事情。”老城主眼中精光乍現，沈聲說道。

“城主爺爺可知道這些日子以來，大陸上最為轟動的事情是什麽？”提起這件事情，白欣悅開始有些思念著那個人，消息已經傳出去那麽久了，卻未曾見到回信，他難道是生氣了？

氣她沒有提前告訴他？可當時她一直以為他精心準備是為了迎娶章晨軒，傷情之下哪裏還顧得了這些？

“郁孤城有著整個大陸上最為精密的情報網，據我們收到的消息，這最為轟動的大約是那大盛的宸王冥婚迎娶白相府的三……”

楊楚靈說到這裏，目光直勾勾的盯著白欣悅，話語戛然而止，一臉的吃驚。他們與白楓染相交，卻從未過問過對方的家世，哪怕他曾經住在郁孤城治病十年，他們也是從未問及此事。

白楓染叫她“三妹”，“三”，又姓白，已經婚嫁，老城主和楊楚靈二人面面相覷，有些哭笑不得。

這人明明好端端的站在他們面前，那宸王殿下怎麽就舉辦了一場盛世冥婚？宸王楚蕭寒的大名，可是響徹整片大陸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。

“我叫白欣悅，乃是大盛丞相白城三女，前段日子，盛帝下旨逼迫我嫁於二皇子楚鴻，萬般無奈之下只能詐死脫身，遠走他鄉。而我以為，他大肆鋪張，十裏鋪紅是為了娶她人過門，也就單方面的判了他的死刑……”

白欣悅苦笑著說道，他們始終都太驕傲不肯開口解釋，甚至不肯多問一句，所以才會誤會重重，以至於現在千裏相隔。

“這……哎，那宸王是個極好的，年輕一輩中出類拔萃，文韜武略樣樣拔尖，你要不是落氏一族，與他當真是天作之合。”

老城主現在也是心情覆雜，他既望白欣悅是又希望她不是，畢竟這落氏一族，只能族內婚配的祖訓實在太過殘酷。

白欣悅聽到這個消息之後，也是漸漸的明白了，為何當年母親在嫁給白城之後便身子日漸虛弱，也明白了前世她和楚鴻成婚之後，總是百般不適，心痛如絞。

若不是最後楚鴻和白妙芙聯手迫害，想必她也活不了多久。

“悅兒，那你還要跟我們去極夜嗎？”楊楚靈小心翼翼的問道，她生怕白欣悅會因為楚蕭寒便放棄了這次機會，白欣悅失笑。“這根本就是無可選擇的，若我真是落氏一族的人，是否認祖歸宗，都無法與他一處。”

她心中苦澀，原本是打算等處理好了福順的事情便去見他，可如今……哎，變故橫生，他又沒有消息，想要再見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。

“好像是這個道理。”楊楚靈尷尬的笑了笑，抱著老城主的胳膊，他們先將悅兒的事情搞清楚之後，再來操心他和楚蕭寒之間的事情吧。

有了決定之後，老城主便招來了白楓染和楊瀟，二人將這個決定告訴了他們，楊瀟並未反對，欣然答應。

而白楓染在聽到關於蠱毒的事情卻是臉色微變，最後在白欣悅略帶安撫的眼神中冷靜了下來，只能點頭答應。

傍晚只剩下白楓冉和白欣悅兄妹二人並肩在湖邊散步，走著走著，白楓染突然站住了，“悅兒，你打算怎麽辦？”

白欣悅聞聲回首，看著白楓染一臉擔憂的神色，面色柔和了下來，“他若沒有負我，我定不會負他。”

聲音雖然輕，卻十分堅定。

“據我推測，你十有八九是落氏一族的人，真要如他們所說，你和楚蕭寒一處可是會殞命的。”白楓染有些焦急的上前兩步，他雖然知道這樣對於楚蕭寒來說過於殘忍，可為了讓白欣悅活著，他不得不做出這樣的決定。

沒有什麽是比她的性命更加重要的。

“生亦何歡，死亦何苦，人生在世，本就不能事事都計算得失。”白欣悅倒是看的通透，哪怕與他一起只有短短的一兩年，她也甘願。

“可你有沒有想過你詐死這一回他已經是痛不欲生。若是再經歷一次離別，他是否還能承受得住這份錐心之痛？”

冥婚啊，到底是如何的深情才能做出這樣令世人瞠目結舌的決定，才能打破世俗的眼光，放下那固執的驕傲，只為把那一縷香魂印上他的名字？才能為了一個死人終生不娶，孤獨終老？

白欣悅微楞，是啊，人死燈滅，一切都將歸於黃土，她是什麽都沒有了，可蕭寒該怎麽辦？將所有的痛苦都留給了活著的人？

一時間好不容易平靜的心湖便又掀起了陣陣漣漪，白欣悅有些煩躁的皺了皺眉，最後在白楓染逼迫的眼神之下無奈的說道：“一切等這次極夜之行後再做打算吧。”

白楓染看她不再堅持著，倒也是松了口氣，可轉念一想，極夜之後，她真的會放棄楚蕭寒嗎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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